◎五行中
《传》曰“言之不从,是谓不乂,厥咎僭,厥罚恒阳,厥极忧。时则有诗妖,时则有介虫之孽,时则有犬祸,时则有口舌之痾,时则有白眚白祥。惟木沴金”言之不从,从,顺也。是谓不乂,乂,治也。孔子曰“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不善,则千里之外违之,况其迩者乎”《诗》曰“如蜩如螗,如沸如羹”言上号令不顺人心,虚哗愦乱,则不能治海内。失在过差,故其咎僭差也。刑罚妄加,群阴不附,则阳气胜,故其罚常阳也。旱伤百谷,则有寇难,上下俱忧,故其极忧也。君炕阳而暴虐,臣畏刑而箝口,则怨谤之气发于歌谣,故有诗妖。介虫孽者,谓小虫有甲飞扬之类,阳气所生也,于《春秋》为螽,今谓之蝗,皆其类也。于《易》,《兑》为口,犬以吠守而不可信,言气毁,故有犬祸。一曰,旱岁犬多狂死及为怪,亦是也。及人,则多病口喉咳嗽者,故有口舌痾。金色白,故有白眚白祥。凡言伤者,病金气。金气病,则木沴之。其极忧者,顺之,其福曰康宁。刘歆《言传》曰时则有毛虫之孽。说以为于天文西方参为兽星,故为毛虫。
魏齐王嘉平初,东郡有讹言,云白马河出妖马,夜过官牧边鸣呼,众马皆应,明日见其迹,大如斛,行数里,还入河。楚王彪本封白马,兖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,及闻此言,遂与王凌谋共立之。事泄,凌、愚被诛,彪赐死。此言不从之罚也。《诗》云“人之讹言,宁莫之惩”
蜀刘禅嗣位,谯周曰“先主讳备,其训具也,后主讳禅,其训授也。若言刘已具矣,当授与人,甚于晋穆侯、汉灵帝命子之祥也”蜀果亡,此言之不从也。刘备卒,刘禅即位,未葬,亦未逾月,而改元为建兴,此言之不从也。礼,国君即位逾年而后改元者,缘臣子之心不忍一年而有二君。今可谓亟而不知礼义矣。后遂降焉。
魏明帝太和中,姜维归蜀,失其母。魏人使其母手书呼维令反,并送当归以譬之。维报书曰“良田百顷,不计一亩,但见远志,无有当归”维卒不免。
景初元年,有司奏,帝为烈祖,与太祖、高祖并为不毁之庙,从之。案宗庙之制,祖宗之号,皆身没名成乃正其礼。故虽功赫天壤,德迈前王,未有豫定之典。此盖言之不从失之甚者也。后二年而宫车晏驾,于是统微政逸。
吴孙休时,乌程人有得困病,及差,能以响言者,言于此而闻于彼。自其所听之,不觉其声之大也。自远听之,如人对言,不觉声之自远来也。声之所往,随其所向,远者所过十数里。其邻人有责息于外,历年不还,乃假之使为责让,惧以祸福。负物者以为鬼神,即傎倒畀之,其人亦不自知所以然也。言不从之咎也。
魏时起安世殿,武帝后居之。安世,武帝字也。武帝每延群臣,多说平生常事,未尝及经国远图。此言之不从也。何曾谓子遵曰“国家无贻厥之谋,及身而已,后嗣其殆乎。此子孙之忧也”自永熙后王室渐乱,永嘉中天下大坏,及何绥以非辜被杀,皆如曾言。
赵王伦废惠帝于金墉城,改号金墉城为永安宫。帝寻复位而伦诛。
惠帝永兴元年,诏废太子覃还为清河王,立成都王颖为皇太弟,犹加侍中、大都督,领丞相,备九锡,封二十郡,如魏王故事。案周礼传国以胤不以勋,故虽公旦之圣不易成王之嗣,所以远绝觊觎,永一宗祧。后代遵履,改之则乱。今拟非其实,僭差已甚。且既为国嗣,则不应复开封土,兼领庶职。此言之不从,进退乖爽,故帝既播越,颖亦不终,是其咎僭也。后犹不悟,又立怀帝为皇太弟。怀终流弑,不永厥祚,又其应也。语曰,“变古易常,不乱则亡”,此之谓乎。
元帝永昌二年,大将军王敦下据姑孰。百姓讹言行虫病,食人大孔,数日入腹,入腹则死。疗之有方,当得白犬胆以为药。自淮泗遂及京都,数日之间,百姓惊扰,人人皆自云已得虫病。又云,始在外时,当烧铁以灼之。于是翕然,被烧灼者十七八矣。而白犬暴贵,至相请夺,其价十倍。或有自云能行烧铁灼者,赁灼百姓,日得五六万,惫而后已。四五日渐静。说曰“夫裸虫人类,而人为之主。今云虫食人,言本同臭类而相残贼也。自下而上,明其逆也。必入腹者,言害由中不由外也。犬有守卫之性,白者金色,而胆,用武之主也。帝王之运,王霸会于戌。戌主用兵,金者晋行,火烧铁以疗疾者,言必去其类而来火与金合德,共除虫害也”案中兴之际,大将军本以腹心受伊吕之任,而元帝末年,遂攻京邑,明帝谅暗,又有异谋,是以下逆上,腹心内烂也。及钱凤、沈充等逆兵四合,而为王师所挫,逾月而不能济水,北中郎刘遐及淮陵内史苏峻率淮泗之众以救朝廷,故其谣言首作于淮泗也。朝廷卒以弱制强,罪人授首,是用白犬胆可救之效也。
海西公时,庾晞四五年中喜为挽歌,自摇大铃为唱,使左右齐和。又宴会辄令倡妓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,其声悲切。时人怪之,后亦果败。
太元中,小儿以两铁相打于土中,名曰斗族。后王国宝、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击。
桓玄初改年为大亨,遐迩欢言曰“二月了”,故义谋以仲春发也。玄篡立,又改年为建始,以与赵王伦同,又易为永始,永始复是王莽受封之年也。始徙司马道子于安成。安帝逊位,出永安宫,封为平固王,琅邪王德文为石阳公,并使住寻阳城。识者皆以为言不从之妖僭也。
武帝初,何曾薄太官御膳,自取私食,子劭又过之,而王恺又过劭。王恺、羊琇之俦,盛致声色,穷珍极丽。至元康中,夸恣成俗,转相高尚,石崇之侈,遂兼王、何,而俪人主矣。崇既诛死,天下寻亦沦丧。僭逾之咎也。
庶征恒阳,刘向以为《春秋》大旱也。其夏旱,雩,《礼》谓之大雩。不伤二谷谓之不雨。京房《易传》曰“欲德不用兹谓张,厥灾荒,旱也。其旱阴云不雨,变而赤,因四际。师出过时兹谓广,其旱不生。上下皆蔽兹谓隔,其旱天赤三月,时有雹杀飞禽。上缘求妃兹谓僭,其旱三月大温亡云。君高台府兹谓犯阴侵阳,其旱万物根死,数有火灾。庶位逾节兹为僭,其旱泽物枯,为火所伤”
魏明帝太和二年五月,大旱。元年以来崇广宫府之应也。又,是春宣帝南擒孟达,置二郡,张郃西破诸葛亮,毙马谡。亢阳自大,又其应也。太和五年三月,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。辛巳,大雩。
齐王正始元年二月,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。去岁正月,明帝崩。二月,曹爽白嗣主,转宣帝为太傅,外示尊崇,内实欲令事先由己。是时宣帝功盖魏朝,欲德不用之应也。
高贵乡公甘露三年正月,自去秋至此月旱。是时文帝围诸葛诞,众出过时之应也。初,寿春秋夏常雨淹城,而此旱逾年,城陷,乃大雨。咸以诞为天亡。
吴孙亮五凤二年,大旱,百姓饑。是岁征役烦兴,军士怨叛。此亢阳自大,劳役失众之罚也。其役弥岁,故旱亦竟年。孙皓宝鼎元年,春夏旱。时孙皓迁都武昌,劳役动众之应也。
武帝泰始七年五月闰月旱,大雩。八年五月,旱。是时帝纳荀勖邪说,留贾充不复西镇,而任恺渐疏,上下皆蔽之应也。及李憙、鲁芝、李胤等并在散职,近厥德不用之谓也。
九年,自正月旱,至于六月,祈宗庙社稷山川。癸未,雨。十年四月,旱。去年秋冬,采择卿校诸葛冲等女。是春,五十馀人入殿简选。又取小将吏女数十人,母子号哭于宫中,声闻于外,行人悲酸。是殆积阴生阳,上缘求妃之应也。
咸宁二年五月旱,大雩。至六月,乃澍雨。
太康二年旱,自去冬旱至此春。三年四月旱,乙酉诏司空齐王攸与尚书、廷尉、河南尹录讯系囚,事从蠲宥。
五年六月,旱。此年正月天阴,解而复合。刘毅上疏曰“必有阿党之臣奸以事君者,当诛而不赦也”帝不答。是时荀勖、冯紞僭作威福,乱朝尤甚。
六年三月,青、梁、幽、冀郡国旱。六月,济阴、武陵旱,伤麦。七年夏,郡国十三大旱。八年四月,冀州旱。九年夏,郡国三十三旱,扶风、始平、京兆、安定旱,伤麦。十年二月,旱。
太熙元年二月,旱。自太康已后,虽正人满朝,不被亲仗,而贾充、荀勖、杨骏、冯紞等迭居要重,所以无年不旱者,欲德不用,上下皆蔽,庶位逾节之罚也。
惠帝元康七年七月,秦、雍二州大旱,疾疫,关中饑,米斛万钱。因此氐羌反叛,雍州刺史解系败绩。而饑疫荐臻,戎晋并困,朝廷不能振,诏听相卖鬻。其九月,郡国五旱。
永宁元年,自夏及秋,青、徐、幽、并四州旱。十二月,又郡国十二旱。是年春,三王讨赵王伦,六旬之中数十战,死者十馀万人。
怀帝永嘉三年五月,大旱,襄平县梁水淡池竭,河、洛、江、汉皆可涉。是年三月,司马越归京都,遣兵入宫,收中书令缪播等九人杀之,皆僭逾之罚也。又四方诸侯多怀无君之心,刘元海、石勒、王弥、李雄之徒贼害百姓,流血成泥,又其应也。五年,自去冬旱至此春。去岁十一月,司马越以行台自随,斥黜宫卫,无君臣之节。
元帝建武元年六月,扬州旱。去年十二月,淳于伯冤死,其年即旱,而太兴元年六月又旱。干宝曰“杀淳于伯之后旱三年”是也。刑罚妄加,群阴不附,则阳气胜之罚也。
元帝太兴四年五月,旱。是时王敦陵僭已著。
永昌元年夏,大旱。是年三月,王敦有石头之变,二宫陵辱,大臣诛死,僭逾无上,故旱尤甚也。其闰十一月,京都大旱,川谷并竭。明帝太宁三年,自春不雨,至于六月。
成帝咸和元年,夏秋旱。是时庾太后临朝称制,言不从而僭逾之罚也。
二年夏,旱。五年五月,大旱。六年四月,大旱。八年秋七月,旱。九年,自四月不雨,至于八月。
咸康元年六月,旱。是时成帝冲弱,未亲万机,内外之政,决之将相。此僭逾之罚,连岁旱也。至四年,王导固让太傅,复子明辟。是后不旱,殆其应也。时天下普旱,会稽、馀姚特甚,米斗直五百,人有相鬻者。二年三月,旱。三年六月,旱。时王导以天下新定,务在遵养,不任刑罚,遂盗贼公行,频五年亢旱,亦舒缓之应也。
康帝建元元年五月,旱。
穆帝永和元年五月,旱。是时帝在衤强褓,褚太后临朝,如明穆太后故事。五年七月不雨,至于十月。六年夏,旱。八年夏,旱。九年春,旱。升平三年冬,大旱。四年冬,大旱。
哀帝隆和元年夏,旱。是时桓温强恣,权制朝廷,僭逾之罚也。海西公太和元年夏,旱。四年冬,旱。凉州春旱至夏。
简文帝咸安二年十月,大旱,饑。自永和至是,嗣主幼冲,桓温陵僭,用兵征伐,百姓怨苦。
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,旱。是时桓温入觐高平陵,阖朝致拜,逾僭之应也。三年冬,旱。
太元四年夏,大旱。八年六月,旱。十年七月,旱,饑。初,八年破苻坚,九年诸将略地,有事徐豫,杨亮、赵统攻讨巴沔。是年正月,谢安又出镇广陵,使子琰进次彭城,频有军役。
十三年六月,旱。去岁北府遣戍胡陆,荆州经略河南。是年夏,郭铨置戍野王,又遣军破黄淮。
十五年七月,旱。十七年,秋旱至冬。是时烈宗仁恕,信任会稽王道子,政事舒缓。又茹千秋为骠骑谘议,窃弄主相威福。又比丘尼乳母亲党及婢仆之子阶缘近习,临部领众。又所在多上春竟囚,不以其辜,建康狱吏,枉暴既甚。此又僭逾不从冤滥之罚。
安帝隆安二年冬,旱,寒甚。四年五月,旱。五年,夏秋大旱。十二月,不雨。时孙恩作乱,桓玄疑贰,迫杀殷仲堪,而朝廷即授以荆州之任,司马元显又讽百僚悉使敬己,内外骚动,兵革烦兴。此皆陵僭忧愁之应也。
元兴元年七月,大饑。九月、十月不雨,泉水涸。二年六月,不雨。冬,又旱。时桓玄奢僭,十二月遂篡位。三年八月,不雨。
义熙四年冬,不雨。六年九月,不雨。八年十月,不雨。九年,秋冬不雨。十年九月,旱。十二月又旱,井渎多竭。是时军役烦兴。○诗妖
魏明帝太和中,京师歌《兜铃曹子》,其唱曰“其奈汝曹何”,此诗妖也。其后曹爽见诛,曹氏遂废。
景初初,童谣曰“阿公阿公驾马车,不意阿公东渡河,阿公来还当奈何”及宣帝辽东归,至白屋,当还镇长安。会帝疾笃,急召之,乃乘追锋车东渡河,终如童谣之言。
齐王嘉平中,有谣曰“白马素羁西南驰,其谁乘者朱虎骑”朱虎者,楚王小字也。王凌、令狐愚闻此谣,谋立彪。事发,凌等伏诛,彪赐死。
吴孙亮初,童谣曰“吁汝恪,何若若,芦苇单衣篾钩络,于何相求常子阁”“常子阁”者,反语石子堈也。钩络,钩带也。及诸葛恪死,果以苇席裹身,篾束其要,投之石子堈。后听恪故吏收敛,求之此堈云。
孙亮初,公安有白鼍鸣。童谣曰“白鼍鸣,龟背平。南郡城中可长生,守死不去义无成”“南郡城中可长生”者,有急易以逃也。明年,诸葛恪败,弟融镇公安,亦见袭,融刮金印龟服之而死。鼍有鳞介,甲兵之象。又曰,白祥也。
孙休永安二年,将守质子群聚嬉戏,有异小儿忽来言曰“三公锄,司马如”又曰“我非人,荧惑星也”言毕上升,仰视若曳一匹练,有顷没。干宝曰“后四年而蜀亡,六年而魏废,二十一年而吴平”于是九服归晋。魏与吴蜀并战国,“三公锄,司马如”之谓也。
孙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,使者因以丹书岩曰“楚九州渚,吴九州都。扬州士,作天子。四世治,太平矣”皓闻之,意益张,曰“从大皇帝至朕四世,太平之主非朕复谁”恣虐逾甚,寻以降亡,近诗妖也。
孙皓天纪中,童谣曰“阿童复阿童,衔刀游渡江。不畏岸上兽,但畏水中龙”武帝闻之,加王濬龙骧将军。及征吴,江西众军无过者,而王濬先定秣陵。
武帝太康三年平吴后,江南童谣曰“局缩肉,数横目,中国当败吴当复”又曰“宫门柱,且当朽,吴当复,在三十年后”又曰“鸡鸣不拊翼,吴复不用力”于时吴人皆谓在孙氏子孙,故窃发为乱者相继。案“横目”者四字,自吴亡至元帝兴几四十年,元帝兴于江东,皆如童谣之言焉。元帝忄耎而少断,“局缩肉”者,有所斥也。
太康末,京洛为《折杨柳》之歌,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,终以擒获斩截之事。是时三杨贵盛而被族灭,太后废黜,幽死中宫,“折杨柳”之应也。
惠帝永熙中,河内温县有人如狂,造书曰“光光文长,大戟为墙。毒药虽行,戟还自伤”又曰“两火没地,哀哉秋兰。归形街邮,终为人叹”及杨骏居内府,以戟为卫,死时又为戟所害伤。杨后被废,贾后绝其膳八日而崩,葬街邮亭北,百姓哀之也。两火,武帝讳,兰,杨后字也。其时又有童谣曰“二月末,三月初,荆笔杨板行诏书,宫中大马几作驴”此时杨骏专权,楚王用事,故言“荆笔杨板”。二人不诛,则君臣礼悖,故云“几作驴”也。
元康中,京洛童谣曰“南风起,吹白沙,遥望鲁国何嵯峨,千岁髑髅生齿牙”又曰“城东马子莫咙哅,比至来年缠女鬉”南风,贾后字也。白,晋行也。沙门,太子小名也。鲁,贾谧国也。言贾后将与谧为乱,以危太子,而赵王因衅咀嚼豪贤,以成篡夺,不得其死之应也。
元康中,天下商农通著大鄣日。时童谣曰“屠苏鄣日覆两耳,当见瞎儿作天子”及赵王伦篡位,其目实眇焉。赵王伦既篡,洛中童谣曰“兽从北来鼻头汗,龙从南来登城看,水从西来河灌灌”数月而齐王、成都、河间义兵同会诛伦。案成都西藩而在邺,故曰“兽从北来”齐东藩而在许,故曰“龙从南来”河间水源而在关中,故曰“水从西来”。齐留辅政,居于宫西,又有无君之心,故言“登城看”也。
太安中,童谣曰“五马游渡江,一马化为龙”后中原大乱,宗藩多绝,唯琅邪、汝南、西阳、南顿、彭城同至江东,而元帝嗣统矣。
司马越还洛,有童谣曰“洛中大鼠长尺二,若不早去大狗至”及苟晞将破汲桑,又谣曰“元超兄弟大落度,上桑打椹为苟作”由是越恶晞,夺其兖州,隙难遂构焉。
愍帝初,有童谣曰“天子何在豆田中”至建兴四年,帝降刘曜,在城东豆田壁中。
建兴中,江南谣歌曰:訇如白坑破,合集持作甒。扬州破换败,吴兴覆瓿甊”案白者,晋行。坑器有口属瓮,瓦瓮质刚,亦金之类也。“訇如白坑破”者,言二都倾覆,王室大坏也。“合集持作甒”者,元帝鸠集遗馀,以主社稷,未能克复中原,但偏王江南,故其喻也。及石头之事,六军大溃,兵人抄掠京邑,爰及二宫。其后三年,钱凤复攻京邑,阻水而守,相持月馀日,焚烧城邑,井堙木刊矣。凤等败退,沈充将其党还吴兴,官军踵之,蹈藉郡县,充父子授首,党与诛者以百数。所谓“扬州破换败,吴兴覆瓿甊”,瓿甊瓦器,又小于甒也。
明帝太宁初,童谣曰“恻恻力力,放马山侧。大马死,小马饿。高山崩,石自破”及明帝崩,成帝幼,为苏峻所逼,迁于石头,御膳不足,此“大马死,小马饿”也。高山,峻也,又言峻寻死。石,峻弟苏石也。峻死后,石据石头,寻为诸公所破,复是崩山石破之应也。
成帝之末,又有童谣曰“礚々何隆隆,驾车入梓宫”少日而宫车晏驾。咸康二年十二月,河北谣云“麦入土,杀石武”后如谣言。
庾亮初镇武昌,出至石头,百姓于岸上歌曰“庾公上武昌,翩翩如飞鸟。庾公还扬州,白马牵旒旐”又曰“庾公初上时,翩翩如飞乌。庾公还扬州,白马牵流苏”后连征不入,及薨于镇,以丧还都葬,皆如谣言。
穆帝升平中,童儿辈忽歌于道曰《阿子闻》,曲终辄云“阿子汝闻不”。无几而帝崩,太后哭之曰“阿子汝闻不”
升平末,俗间忽作《廉歌》,有扈谦者闻之曰“廉者,临也。歌云白门廉,宫庭廉,内外悉临,国家其大讳乎”少时而穆帝晏驾。
哀帝隆和初,童谣曰“升平不满斗,隆和那得久。桓公入石头,陛下徒跣走”朝廷闻而恶之,改年曰兴宁。人复歌曰“虽复改兴宁,亦复无聊生”哀帝寻崩。升平五年而穆帝崩,“不满斗”,升平不至十年也。
海西公太和中,百姓歌曰“青青御路杨,白马紫游缰。汝非皇太子,那得甘露浆”识者曰“白者,金行,马者,国族。紫为夺正之色,明以紫间朱也”海西公寻废,其三子并非海西公之子,缢以马缰。死之明日,南方献甘露焉。
太和末,童谣曰“犁牛耕御路,白门种小麦”及海西公被废,百姓耕其门以种小麦,遂如谣言。
海西公初生皇子,百姓歌云“凤皇生一雏,天下莫不喜。本言是马驹,今定成龙子”其歌甚美,其旨甚微。海西公不男,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,生子,以为己子。
桓石民为荆州,镇上明,百姓忽歌曰“黄昙子”。曲中又曰“黄昙英,扬州大佛来上明”顷之而桓石民死,王忱为荆州。黄昙子乃是王忱字也。忱小字佛大,是“大佛来上明”也。
孝武帝太元末,京口谣曰“黄雌鸡,莫作雄父啼。一旦去毛衣,衣被拉飒栖”寻而王恭起兵诛王国宝,旋为刘牢之所败,故言“拉飒栖”也。
会稽王道子于东府造土山,名曰灵秀山。无几而孙恩作乱,再践会稽。会稽,道子所封。灵秀,孙恩之字也
庾楷镇历阳,百姓歌曰“重罗黎,重罗黎,使君南上无还时”后楷南奔桓玄,为玄所诛。
殷仲堪在荆州,童谣曰“芒笼目,绳缚腹。殷当败,桓当复”未几而仲堪败,桓玄遂有荆州。
王恭镇京口,举兵诛王国宝。百姓谣云“昔年食白饭,今年食麦麸。天公诛谪汝,教汝捻咙喉。咙喉喝复喝,京口败复败”识者曰“昔年食白饭,言得志也。今年食麦麸,麸粗秽,其精已去,明将败也,天公将加谴谪而诛之也。捻咙喉,气不通,死之祥也。败复败,丁宁之辞也”恭寻死,京都又大行欬疾,而喉并喝焉。
王恭在京口,百姓间忽云。“黄头小儿欲作贼,阿公在城,下指缚得”又云“黄头小人欲作乱,赖得金刀作藩扞”黄字上恭字头也,小人恭字下也,寻如谣言者焉。
安帝隆安中,百姓忽作《懊憹》之歌,其曲曰“草生可揽结,女儿可揽撷”寻而桓玄篡位,义旗以三月二日扫定京都,诛之。玄之宫女及逆党之家子女妓妾悉为军赏,东及瓯越,北流淮泗,皆人有所获。故言时则草可结,事则女可撷也。
桓玄既篡,童谣曰“草生及马腹,乌啄桓玄目”及玄败,走至江陵,时正五月中,诛如其期焉。
安帝义熙初,童谣曰“官家养芦化成荻,芦生不止自成积”其时官养卢龙,宠以金紫,奉以名州,养之极也。而龙不能怀我好音,举兵内伐,遂成仇敌也。“芦生不止自成积”,及卢龙之败,斩伐其党,犹如草木以成积也。
卢龙据广州,人为之谣曰“芦生漫漫竟天半”后拥上流数州之地,内逼京辇,应“天半”之言。
义熙二年,小儿相逢于道,辄举其两手曰“卢健健”,次曰“斗叹斗叹”,末曰“翁年老翁年老”。当时莫知所谓。其后卢龙内逼,舟舰盖川,“健健”之谓也。既至查浦,屡克期欲与官斗,“斗叹”之应也。“翁年老”,群公有期颐之庆,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。其时复有谣言曰“卢橙橙,逐水流,东风忽如起,那得入石头”卢龙果败,不得入石头也。
昔温峤令郭景纯卜己与庾亮吉凶,景纯云“元吉”峤语亮曰“景纯每筮是,不敢尽言。吾等与国家同安危,而曰元吉,是事有成也”于是协同讨灭王敦。
苻坚初,童谣云“阿坚连牵三十年,后若欲败时,当在江湖边”及坚在位凡三十年,败于淝水,是其应也。又谣语云“河水清复清,苻坚死新城”及坚为姚苌所杀,死于新城。复谣歌云“鱼羊田升当灭秦”识者以为“鱼羊,鲜也。田升,卑也,坚自号秦,言灭之者鲜卑也”其群臣谏坚,令尽诛鲜卑,坚不从。及淮南败还,初为慕容冲所攻,又为姚苌所杀,身死国灭。
毛虫之孽
武帝太康六年,南阳献两足猛兽,此毛虫之孽也。识者为其文曰“武形有亏,金兽失仪,圣主应天,斯异何为”言兆乱也。京房《易传》曰“足少者,下不胜任也”干宝以为“兽者阴精,居于阳,金兽也。南阳,火名也。金精入火而失其形,王室乱之妖也”六,水数,言水数既极,火慝得作,而金受其败也。至元康九年,始杀太子,距此十四年。二七十四,火始终相乘之数也。自帝受命,至愍怀之废,凡三十五年焉。
太康七年十一月丙辰,四角兽见于河间,河间王颙获以献。天戒若曰,角,兵象也,四者,四方之象,当有兵乱起于四方。后河间王遂连四方之兵,作为乱阶,殆其应也。
怀帝永嘉五年,蝘鼠出延陵。郭景纯筮之曰“此郡东之县,当有妖人欲称制者,亦寻自死矣”其后吴兴徐馥作乱,杀太守袁琇,馥亦时灭,是其应也。
成帝咸和六年正月丁巳,会州郡秀孝于乐贤堂,有麏见于前,获之。孙盛以为吉祥。夫秀孝,天下之彦士。乐贤堂,所以乐养贤也。自丧乱以后,风教陵夷,秀孝策试,乏四科之实。麏兴于前,或斯故乎。
哀帝隆和元年十月甲申,有麈入东海第。百姓讙言曰“麈入东海第”,识者怪之。及海西废为东海王,乃入其第。
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癸巳,祠庙毕,有兔行庙堂上。天戒若曰,兔,野物也,而集宗庙之堂,不祥莫之甚焉。○犬祸
公孙文懿家有犬,冠帻绛衣上屋,此犬祸也。屋上,亢阳高危之地。天戒若曰,亢阳无上,偷自尊高,狗而冠者也。及文懿自立为燕王,果为魏所灭。京房《易传》曰“君不正,臣欲篡,厥妖狗出朝门”
魏侍中应璩在直庐,欻见一白狗出门,问众人,无见者。逾年卒,近犬祸也。
吴诸葛恪征淮南归,将朝会,犬衔引其衣。恪曰“犬不欲我行乎”还坐。有顷复起,犬又衔衣,乃令逐犬,遂升车,入而被害。
武帝太康九年,幽州有犬,鼻行地三百馀步。天戒若曰,是时帝不思和峤之言,卒立惠帝,以致衰乱,是言不从之罚也。
惠帝元康中,吴郡娄县人家闻地中有犬子声,掘之,得雌雄各一。还置窟中,覆以磨石,经宿失所在。天戒若曰,帝既衰弱,藩王相谮,故有犬祸。
永兴元年,丹杨内史朱逵家犬生三子,皆无头。后逵为扬州刺史曹武所杀。